【流年】寻(同题征文·短篇小说)_8

笔名经典语录2022-04-30 11:50:491

李若梦接到同学聚会的电话感觉很惊讶,她淡出同学们的视线,怎么也有五年了。这五年,真的就像做了一场梦一般,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。

“咳咳咳……”爸爸压抑着的咳嗽声传进李若梦的耳朵里,令她的心不由紧缩成一团,要不是因为自己,六十多岁的老爸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呢?老了老了,还失去了一条腿,这不是造孽吗?

她隔着窗玻璃向外望去,窗外的晚秋像个大染缸,染黄了眼前这个萧瑟的世界,而那绵绵密密的雨,努力冲刷着这暗淡的黄昏,似乎想还给这个世界一丝洁净。李若梦的心,也随着树上那些被风雨打落的枯叶往下坠。

“唉……”她轻叹一声,这次邀请她参加同学聚会,是想为自己的老师庆祝六十岁大寿,同学们打算跟老师在一起聚一聚,可爸爸这个样子,去还是不去,让她很难决定。

从医院回来后,老爸一直不肯开口说话,只在李若梦问急了的时候说了一句:“梦,你还是忘了肖寒吧,他,不适合你。忘了,心就不痛了。”

“可是爸,你总要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呀!你的腿都这样了,他怎么也该管管问问吧?”李若梦虽然知道爸心里比自己还难受,眼下也不该深究自己跟肖寒这件事,但她实在想不明白,爸这次出去了半个月,回来后还丢掉了一条腿,他跟肖寒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,他现在什么情况,生活得又怎么样,这些自己都一无所知。爸爸回来后,肖寒依然没有丝毫音信,难道从此他就不认这个爸爸,不要这个家了吗?可爸心情一直不好,顾忌到他的腿伤,李若梦只有隐忍,盼着爸早点度过心理烦躁期,然后能够推心置腹地跟自己说说肖寒的事。

肖寒和李若梦,在同一所福利院长大,也是同一天被送到福利院的,只不过李若梦比肖寒小一岁。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,也都不知道,自己的未来在哪里。

“李路,肖肖,一会儿有人来看你们,把脸洗干净了啊。”九岁那年,福利院院长把他们喊到自己的办公室,眼睛里闪着一种让她感到陌生的光芒:“李路,肖肖,你们今天时来运转,有人想领养你们其中的一个,一会儿人来了表现得乖一点,只要他点了头,你们当中就会有一个人可以跟他走,不用继续窝在这个破地方了。”

“院长,那个人是谁,他会对我们好吗?”李路眼睛里满含着渴望胆怯地问道。她想过那种平实安稳的生活,没有欺凌没有辱骂,更不会在大雪纷飞的冬夜,被人关在门外。

李路现在想起那个雪夜,浑身还在冒凉气,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了。那天,仅仅因为李路得到了一块巧克力,而同屋的那几个女孩子只有水果糖,她们就嫉妒了,就疯掉了。但她们不知道,那块巧克力是人家来做善事的人自己的零食,只是随手给了李路一块,并没有想给福利院的孩子们发放。时间过去这么久了,可那晚的寒冷,依然冷着李路的心,一直冷到现在。

跟李路一起被关在屋外的,还有另外一个比李路大一岁的女孩子丢丢,丢丢是趁着做善事的人没走,就把几块饼干和雪米饼给吃掉了。因为丢丢知道,私下里自己是吃不到的,虽然人家把饼干递给了瘦弱的她,但那些比她大比她强壮的孩子,是不会甘心让她独享这种难得的美味的。她竟然在做善事的人没走的时候就敢把饼干吃掉,她吃了,别人就吃不到了,所以晚上没人的时候,那些大孩子把两杯冷水分别倒进丢丢和李路的脖领里,然后合力将她们推出了门外,无论怎样哀求,她们也不给开门。

李路和丢丢冻得瑟瑟发抖,只好抱在一起取暖,流在脸上的泪几乎冻成了冰,也不敢去告状。她们明白,告状就是跟自己过不去,事后还是她们自己遭殃,所以两个人只有忍着,忍到那些孩子愿意放她们进屋为止。一定要离开这里,这是那时候李路做梦都在想的。

院长抬头看见李路眼里的渴望,用少有的耐心回答:“那人叫夏天,家里没有孩子,所以你们去了,会被他当成宝儿。”院长巴不得有人来领养这里的孩子,那样他的负担就能减轻一些,他的腰包就会更鼓一些。孩子们吃的穿的不能太寒酸了,否则,他也堵不上悠悠众口,报社和电台记者的鼻子灵着呢,再有三两年就退休了,他不能给自己惹麻烦。最近两年,人们发现院长老了,他的白头发又多了,房子要买,儿子的婚要结,那可是需要不少票子的,他怎能不老呢?

“那,让肖肖去吧,我留下来。他是男孩子,读好了书,将来做了大事,他会来接我的。”李路懂事地对院长说。她不想跟肖肖争,因为她曾经听院长和这里的会计说过肖肖的身世。

“肖肖这孩子长得挺好看的,没有疾病也没有任何残疾,怎么就到这儿了呢?”会计去院长办公室找他签字,进门前遇见了清秀的肖肖在扫地,便不无遗憾地问院长,并且时不时用眼睛瞟瞟在外面低头干活儿的肖肖。

“这孩子出生才几天,还没出院父母就开始闹离婚,俩人谁也不想要这个负担,就堵着气把他丢在了产院。从医生那里得知他爸爸姓肖,所以到这儿以后我们就习惯地喊他肖肖。实在没名没姓的就随我姓刘。可倒好,这福利院啊,真的是名副其实的‘遍地刘’了。”院长刘波看了看肖肖,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。

这些话,是李路在为院长浇花的时候听到的,他们认为李路还小,也没有防备,就那么当着她的面说了。李路在心里猜测着自己是为什么到这里来的,但她怎么也想不出来。

从那天开始,李路就处处让着肖肖,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留给他。其实在福利院,这些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好吃的,大多是那些慈善人员来看他们时发放的一些糖果或一些糕点。就算是这,李路也尽量留给肖肖,而肖肖也投桃报李,遇到一些坏孩子欺负李路,他总是挺身而出,从不顾自己的安危。就这样,李路和肖肖整天形影不离,无论谁受了委屈,都会跟对方去倾吐诉说,时间久了,两个人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。

李路和肖肖在福利院过得并不开心,他们经常受比他们大的孩子欺负,总让他们去干些脏活累活不说,吃饭时也会被大些的孩子抢走他们喜欢的食物。肖肖试着跟院长反映过这种情况,而院长以为那是孩子们之间正常的打打闹闹,并不往心里去,他在意的,可不是这些“来路不明”的孩子们。肖肖去告状,那些孩子虽然没被处理,这件事被他们得知后,肖肖还是免不了被他们打。这时候,李路忍不住站出来护着肖肖:“你们别打他,别打他了!”

“不打他打你呀?不打他,他还会去告状!”最大的孩子刘五月对李路怒目而视,吓得李路使劲儿一哆嗦。

“好吧,你们打我几下,就放了肖肖吧,他,他很可怜的,刚一出生他爸妈就不要他了……”李路虽然害怕,看到肖肖那可怜的模样,还是鼓起勇气应下来。

“他父母不要他了,别人就有父母了?谁有父母也不会到这破地方来!你肉皮子发紧愿意替他挨打还不容易?给我打!”刘五月招呼着别的孩子动手,跟山大王似的叉着腰发号施令。

“不,你快走吧,状是我告的,不能让你为我挨打,要打就让他们打我好了,怎么说我也是个男子汉,我不怕他们!”肖肖很“男人”地拦在李路前边,怕她受自己牵累,催着她快走。李路哪里忍心离开?最后,还是跟肖肖一起被小伙伴们打了一顿。两个孩子的苦楚没处诉说,总是找一个没人的角落悄悄流泪,互相舔舐伤口。他们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难熬,就盼着自己快点长大,盼着有朝一日能够离开这里。

肖肖和李路知道,他们是没有能力跟那些顽劣的大孩子抗衡的,也曾经慢慢试探着接近他们,希望从他们那里寻找一份理解,一种共鸣。可他们失望了,因为他们越是想把自己放低,想走进那些人的心里,那些顽劣的孩子越是觉得他们软弱,也就越是加倍地欺负他们。

就这样在欺凌与眼泪中生存,没有亲情,没有理解和关爱,更看不到一丝希望。他们惟有互相取暖互相安慰,互相扶持着一路走过来,一直到他九岁这年被院长叫到他的办公室,他们的生活才算有了新的契机。善良的李路真心想让肖肖走出去,小小的她心里明白,只有离开这里,才能得到新生。

“院长,夏先生来了!”还来不及问李路,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甘心让给别人,外面管理员的喊声让刘波再无暇顾及这个问题,站起身面带微笑地迎了出去,瞬间把近视镜后面那双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。

“哎呀夏先生,快请进快请进,一路辛苦啦!”刘波起身迎出去,像猛然刮起的一阵旋风,大老远就伸出双手跟夏天去握,嘴里不停地说着客气话。

“怎么样,孩子们都在吗?他们愿意跟我走吗?”夏天顾不得刘波的热情,见面第一句话就急切地打听孩子们的情况。

我跟他们都说了,他们可乐意着呢!呵呵,快进来看看,这是我这里模样儿最好的俩孩子,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。”说最后一句的时候,刘波还冲着夏天眨了眨眼,夏天会意,高兴地点了点头,一只脚刚一迈进办公室,就忙着抬头寻找孩子们。

此时的李路正胆怯地站在办公桌前,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刚进来的夏天,她猜不透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,是为自己带来了好运还是厄运。

“哎哟我的乖乖,来,叔叔给你们带好吃的来了,过来告诉我,你们叫什么名字啊?”四十来岁的夏天长得英俊潇洒,成熟里透着稳重。他利落地打开一个斜挎包,从里面拿出一堆好吃的,忙不迭地往李路和肖肖手里塞。肖肖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过一个面包,轻轻说了声:“谢谢叔叔,我叫肖肖。”就忍不住咬下一块,细细品味起来。夏天看肖肖皮肤白净,模样周正,就打从心眼里喜欢。他暗地里反复琢磨着,是要这个有点羞涩的男孩子呢,还是要那个一直用大眼睛偷偷“审视”自己的女孩子?比来比去,他竟然哪个都舍不得放弃了。

李路接过夏天递给自己的好丽友蛋黄派,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认真地回答:“叔叔,我姓李,叫李路。”

夏天疼爱地摸了摸李路的头,嘴里夸奖道:“好,很好,你们两个都是懂事的孩子。”

“那么叔叔,请你把肖肖带走吧,他长大了,一定会有大出息。”李路鼓足勇气对夏天说,她真希望夏天能够喜欢上肖肖,然后把他带出福利院。

夏天蹲下身来看着这个懂事的小姑娘,眼睛竟有点潮湿。他之所以到福利院来领养孩子,是因为他的孩子没了,那么漂亮的小女孩儿,长得像天使一样,在半年前出了车祸,说走就走了。夏天爱人冷梅受不了这个打击,整个人几乎快要崩溃!夏天想再要个孩子的希望也破灭了,因为同时遭遇车祸的冷梅骨盆粉碎性骨折,已经无法再孕育。半年来,夏天和冷梅一直都避免谈论那个孩子,那心碎的一刻,让他们没有力气去回忆,那种疼,足可以杀死他们!此刻,夏天看着李路,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的女儿,他再次摸摸李路的头,心疼地问:“那你呢?你就不想跟我走,跟我去学校读书吗?”

“我想,叔叔。可你只要一个孩子,所以,还是我留下吧……”李路深感遗憾,她慢慢低下头,咬着嘴唇强忍着将要掉下的眼泪。

夏天猜不透她小小的心灵里究竟装着什么,装了多少,看起来小大人般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,不由让人想去保护,去怜惜。

“你瞧这孩子多不懂事,夏叔叔能要你们其中的一个,已经很不容易,怎么可以再有别的想法呢?你看你看,我刚说一句,你就哭了,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,让夏叔叔看了该多笑话你?”刘波用眼瞪着李路,尤其当他看到李路在悄悄抹眼泪,心里更是有气。

夏天拍拍刘波的肩,替李路解围:“算了,小孩子嘛,已经够不错了。刘院长,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,能借一步说话吗?”刘波怕夏天对李路和肖肖不满意,心里一阵阵急躁,生怕他改变主意。现在听他说跟自己有事商量,急忙陪着笑脸把夏天让进里屋,那是他平时午休的地方。

“请坐,夏先生!您看我这里这么简陋,真的让您笑话了。”刘波一边泡茶,一边给夏天让座,慌忙中差点把杯子摔碎。

“哪里,已经很不错了。刘院长,我有个不情之请,不知院长意下如何……”夏天还没说完,刘波就急忙接过话头,甚至有些谄媚地连声回道:“夏先生啊,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,有什么吩咐您尽管提,刘某人甘效犬马之劳!”

夏天挥挥手,面带为难的神色开口问道:“刘院长,这两个孩子什么情况,能不能跟我仔细说说?”

刘波心里唯恐夏天变卦,一听他问的是这件事,心里这才稳定了些,他看看外边对夏天说:“那个肖肖出生没几天就被父母抛弃了,据说他们在医院闹得不可开交,好像是有一方外面有了人……”

“这个我知道了,那么那个女孩子呢,那个叫李路的孩子怎么回事?”夏天打断刘波的话瞄一眼外面,压低声音问道。

“那个叫李路的孩子,是一位进城的妇女在马路边捡到的,当时包裹她的小被子里有一张小纸条,纸条上写着:这个孩子姓李,她的父亲是有头有脸的人,但他骗了我,想让我做他一辈子的情人,我就让他的孩子无家可归,看谁狠!别的就只有一个刻着倩·李两个字的金挂坠,放在孩子的衣服口袋里,那个挂坠是她将来认亲爹的惟一证据,我们会在她走时给她。由于她当时是在路边发现的,大家就叫她李路,她的来历一直是个谜,谁也不知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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