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只离家出走的猫

笔名散文随笔2021-08-28 09:33:130

一只离家出走的猫

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,我还没有找到回家的路。我不知道我在哪里,这条路上,人来人往,车水马龙,就是没有爸比的身影,也听不见他熟悉的声音。

我叫阿咪,我生来就是一只猫。

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,我从家里阳台上的栏杆间隙钻出去,延着外墙的管道一溜烟滑下,到了小区院子里的草坪上,那一刻我感到一阵胜利大逃亡的喜悦,我终于可以逃离那个小小的家,逃开爸比的管束,还有那只讨厌的狗子——没错,家里还有一只狗,一只傻乎乎的狗,名叫阿土,它时刻都要跟在爸比的屁股后面,讨好地扭屁股摇尾巴,然后爸比就会给他一点东西吃。只要爸比有一点动静,阿土就立刻跟在爸比后面,活像个监督员又像个保镖。

我们猫族可真看不惯这种摇尾乞怜的行为,我总是趴在沙发上冷眼看着阿土和爸比嬉闹,心想,我才不讨好人类呢!但有时我也希望能分一点关注和爱给我,不要总是注意阿土。可是每当爸比要来摸我,想和我玩一会儿的时候,我却总是不耐烦地扭过头去,身体也抗拒。然后爸比就会说一句“算了”,就去玩手机,或者和阿土嬉闹。我依然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。

此时,我怀念起那张柔软又温暖的沙发,爸比喜欢躺在沙发上看书、玩手机,我也喜欢。可是现在,我只能趴在冰冷坚硬的水泥路面上,努力回想回家的那条路在哪儿。冬天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,有点儿舒服,让我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。

我梦见自己从前的生活。我出生在路边的草坪里,还有几个兄弟姐妹,我们每天的生活就是和爸爸妈妈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,在人群中灵巧地穿梭。我们不知道明天的生活会怎样,饱一顿饿一顿地过着,也很开心,唯一的烦恼就是要如何躲开那些同样在街上流浪的狗,和那些城市里对流浪动物不怀好意的人们,比如打狗队——他们明明叫做打狗队,却连我们猫也一块打,这叫什么事儿呀?

城市面貌的整治工作总是一阵一阵的。终于有一天,爸爸妈妈被打狗队抓走了,我和其他兄弟姐妹跑散了。我躲进了一个小区的垃圾桶后面,等到天黑了,小心翼翼地出来找东西吃。垃圾桶是我的首选,但现在垃圾分类了,我们很难找到吃的。我在这个小区里转了转,发现有几只流浪猫在吃猫粮,这个小区里肯定有爱猫的人,他们在小区里放了猫粮给流浪猫吃。我赶紧跑过去,和那些猫一起吃,那些猫对我并不友好,他们想把我挤出去,不让我吃猫粮,我根本不管他们,只顾往嘴里塞猫粮。猫粮吃完了,我的身上也挂了点儿彩,我还没饱,但没办法,我只能再去找吃的。

也许是不打不相识,我和这个小区里的这几只流浪猫的关系渐渐好了起来,我们一同游荡,一同觅食,车库是我们的家,小区的草坪、小区外的大街就是我们的游乐场。就这样,我一天天长大,一天天变样儿,和小区里的人也混熟了。有时在晒太阳,有人会说,看那只猫好可爱。常常有人蹲下身来摸我,我不是很喜欢,但也不想理他们,就闭着眼睛随他们去了,假装很享受。

但再可爱的猫也逃不过打狗队。忽然有一天,小区里又来了打狗队,要清理流浪狗和流浪猫,我和小伙伴们四下逃窜,我爬到了小区大门的柱子顶上,俯视着底下的一切,打狗队没看到我,他们抓了我的小伙伴们心满意足地走了。我趴在柱子顶上一动不敢动,生怕被发现。天黑了,我也饿了,要去找吃的了。我从柱子顶上一跃而下——我错估了柱子的高度,这一跳差点儿要了我的小命,我落在水泥地上的那一刻,听见一条后腿的骨头“咔嗒”了一声,我走不动了。我害怕地哀嚎起来,拖着受伤的腿移到了旁边,那个我熟悉的保安大叔给我一根火腿肠,说:好可怜的猫。我舔了一下火腿肠,痛到没胃口吃东西。这时,我看到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走过来,他蹲下身摸了摸我,保安大叔说:这猫摔伤了。那人说:我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。然后他骑着电动车把我载到了宠物医院,几个叫做“医生”的人检查了我的伤势,说要给我做手术。我不知道做手术是什么东西,只是在几分钟之后,忽然觉得全身无力麻酥酥的,昏了过去。等我醒来时,我的受伤的腿被固定住了,还有,我身体里少了某一部分,再也当不了妈妈了。

于是,我成了这个带我去医院的人的“女儿”,他成了我的“爸比”,我有了一个名字,叫阿咪。我不喜欢这个名字,每当爸比叫我阿咪,我都不想回答他,最多懒洋洋地抬眼看他一眼。家里那只叫做阿土的狗,对我不理不睬,我也懒得理他,大家互不干涉,井水不犯河水。爸比试图让我和阿土成为朋友,常常抱着我去逗阿土,但只要一靠近阿土,我就炸毛,发出可怕的吼声,伸出爪子去打它。刚开始爸比还以为我是闹着玩儿,几次之后,发现我真的不喜欢阿土,一旦发现苗头不对,阿土惊慌失措地躲到他身边,他就厉声制止,然后打我的屁屁。我很生气,明明是阿土胆小又讨厌,为什么打我?难道就因为我是家里的新成员,阿土和他在一起十年了吗?

平常爸比上班前和睡觉前,就把我关进笼子,而阿土则可以在客厅、阳台之间自由来去,这让我忿忿不平,爸比真的太偏心了。他不爱我,他只爱阿土。我也很想知道笼子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,来这个家一年了,我还不知道这个小区长啥样。我能看到的就是每天爸比下班回来,一开门,阿土就摇着尾巴冲到门边迎接,一副谄媚的样子。爸比打开笼子让我出来活动,然后他就去准备做饭了。

经过观察,我发现爸比在做饭的时候,是背对着我,看不到我的,不然平时我只要一踏上阳台。他就会把我叫回来。有一次,我甚至已经钻出栏杆的间隙,走到邻居家的阳台栏杆外了,还被爸比发现了。在阳台上,我能看到小区里的花和树,老人、小孩,有时还有麻雀飞到阳台上来偷吃阿土的狗粮,我想去抓只麻雀来玩玩儿,但每次都被爸比发现,只能返回客厅待着。

我怀念起小区外的世界,怀念起从前流浪的日子,我决定离开家。那天晚上,我趁爸比在做饭时,悄没声儿地溜出阳台,从栏杆的间隙钻出去,顺着外墙的管道滑下楼,当我的脚踩在楼下草坪上的那一刻,我开心地快哭了,那是对自由的向往终于实现的喜悦。我先躲在一堆杂物里,我看到爸比着急忙慌地在小区里叫着我的名字,四处寻找,我并不回答,我冷静地思考着如何逃出小区。爸比在小区里找了好一阵子,失望地回家了,我立刻沿着墙根儿在夜色的掩护下溜出小区。我抖了抖身上的毛,在路边的草坪上无声无息地走着。我不知道要去哪里,我只想离开家,离开那只讨厌的狗。

我又回到了从前那种饱一顿饿一顿和流浪猫抢食的日子。我发现,一年多的家养生活,让我的抢食技能退步了不少,我打不过那些流浪猫了,因此饿肚子的时候比较多。我想回家,但我记不得回家的路了。我想,爸比现在一定很焦急地在找我吧,他一定会去问保安大叔,问住一楼的人,他是那么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的一个人,现在要去拜托别人,得多困难。我想回家了,我想爸比叫我阿咪的声音了,我想他拿着手机拍我的样子了,我甚至想阿土那副扭屁股摇尾巴的样子了。大街上的生活虽然自由,但总是要忍饥受冻,还有生命危险,爸比什么时候会找到我呢?

我睁开眼睛,我还是在马路上,并不是在家里。我起身钻进路边的草坪,发呆。忽然,有一双手抱起了我,我转头一看,不是爸比,是个我不认识的人,他抱着我上了一辆电动车,把我放在电动车上,然后离开了。我们进了一条隧道,又进了一条小路,再上了一条大路。他要带我去哪里?他是带我去找爸比吗?他到底要干什么?我害怕起来,忽然车停了,我立刻跳下车,死命地往前跑,身后是那个人的咒骂声。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,我只知道不能跟他走,我想,只要还在马路上,只要能逃过打狗队,只要我还活着,也许就有和爸比重逢的一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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